脆桃乌龙猪

爱意汹涌.

陆府三两事(八)


//春困//


陆府里的绿植抽了芽。


大概春天来了罢,袁今夏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想。


近日她总觉得浑身乏力,无精打采的,还总是犯困,不当班的时候抓了枕头总能睡足一个上午。


管家见了忧心,忙请了大夫来瞧,只说是夫人连日睡得太迟,体内湿气又重些,气机郁结,需清淡饮食,注意休息。


袁今夏一听头都大了,光听见个“清淡”。


她这人最大的乐趣除了和大人在一起,就是吃,当然,最好是和大人一起吃。


陆府的膳食原本是挺清淡的,陆绎不喜荤腥,碗碟也都精致得紧,入府数月,刚被袁今夏改了一点,大夫一句话又将她打回从前。


不是说清淡就难吃,好歹别拿人当兔子养啊。


袁今夏扒拉着盘子里的萝卜块,闷闷不乐起来。


-

陆绎今晚回来得也迟。


说起睡得晚,六扇门那边被打过招呼,已经不再安排她值大夜,反倒是南北镇抚司常有要案缠身,有时陆绎回来天都快亮了,躺下没睡一会儿就要起来。


袁今夏坐在床上,斜倚着看陆绎仍在调息打坐,自己也打个哈欠。


盯着他眉眼,袁今夏忽然想到什么,盘腿学着他的样子调息起来。


她功夫本来就浅,内力也没有几分,眼睛闭不多时,差点儿朝后一倒。


陆绎撑着胳膊仔细瞧她眼底的青色:“怎么还不休息?”


袁今夏睁开眼,歪着头委屈屈地问他:“大人,你是不是身体特别好啊?”


“你说呢?”


他忽然凑近,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,眼神从鼻梁扫到她唇上,又返回来对上一双困倦眼眸。


袁今夏也不躲,伸长了手臂圈住他脖子,懒洋洋地挂在他身上:“哥哥,我不听你的话好好练功夫,好像遭到报应了。不仅身子变弱了,还胖了一圈。”


说着,她鼓着气充起脸蛋。


陆绎低头看她侧脸,好笑地伸手戳了戳:“我听管家说了,怨我,将你养得太好了。”


袁今夏闻言点头:“遇上你之前我可不是这样的。”


她也曾被师父抓着每日清早起来练功,虽然也常常撒娇偷懒,但多少学到皮毛,在六扇门又经过不少实战,虽有大杨护着,真交手起来也不算太逊色。


她一个人的时候,只想着如何能好好活下去,现在有了大人,便再也不曾顾虑什么生存法则,事事有他记挂着、庇佑着,当真叫她越来越懒得心安理得。


“大人,我决定了,明日开始我要早起练功!”袁今夏说完又打个大大的哈欠,“那我先睡了哈,记得熄灯。”


陆绎熄了灯,照例在她额间落下轻浅的一个吻。


-

袁今夏只记得迷迷糊糊地被人叫醒过,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。


糟糕。


只能不停拍着脑门大骂自己是猪。


匆匆忙忙换上官服,袁今夏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进六扇门。


迎面走来的小兄弟向她打招呼:“袁捕快?方才还有个锦衣卫来替你告了假,说你身子不适,要在家里修养半日呢。”


“啊?”袁今夏一愣,又忙接上话,“我觉得好多了,就又过来了,为朝廷效力嘛。”


本想着这袁捕快嫁了陆家会辞去职务,安心做当家主母,没想到不仅和往常一样同他们一起轮值巡街,还带病坚持,轻伤不下火线。


不愧是锦衣卫看中的人,对自己够狠。


袁今夏抱着朴刀在街上晃悠,瞧着各路商贩卖力吆喝,行人皆是神采奕奕,没一个像她似的瞌睡虫转世。


当下她就悟了——还是穷人有精神。


-

陆绎今日早早回了府,却见自家夫人正被几个下人围着。


“夫人你就饶了我们吧!”


“若是放你走了,大人定扒了我们的皮!”


袁今夏怀里揣着个小包袱,四周被团团围住,只勉强露出半个脑袋。


陆绎觉得好笑,看了一会儿才前去搭救:“吵什么呢?”


“大人,我正要找你呢。”袁今夏探出脑袋,身边下人退后,自觉站成一排。


陆绎扫了眼她手中的包袱,有种不详的预感:“何事?”


“嘿嘿。”怀抱行囊的人讨好地笑,前去几步拉住他袖子轻轻地扯,“我娘近日身子不好,我想回去帮她卖几天豆腐。”


陆绎见她装出的这副撒娇模样便知不是实话:“前些天我差人去探望过,说她老人家身子挺好,豆腐日日都能卖完。”


袁今夏低着下巴,一双眼睛向上怯怯地瞧他,手指勾了他衣袖在指尖翻搅:“我嫁来府上许久,想娘亲了,就想回去陪陪她。”


这理由倒也充分。


“我送你去。”陆绎妥协。


“不用不用,我又不是认不得路,还准备走西街给她带些零碎的柴米油盐呢,你去了抛头露面的,怕是叫人调笑呢,不方便。”


其实是怕他也跟去了,便不舍得再让他回来,那这忆苦思甜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?


陆绎盯她片刻,开口应允了。


“谢谢大人!”袁今夏跳起来亲他一口,“我过几天就回来。”


一旁下人慌忙别过头去,又被夫人点了名:“你们可得好好照顾我家大人,若是缺斤少两了,我可得挨个儿揍一遍!”


-

陆绎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。


知她去处,也知她必定安全,可心里就是空落落的踏实不下来。


夫人不在,他也干脆常驻了北镇抚司,不再回府了。


原以为换个未曾沾染她气息的地方,便不那么挂念,哪知道夜里翻身的时候手里一空,仍是失落得令人心慌。


习惯真是太可怕了。


也怪不得她刚入陆府有那么多的不适应。


陆绎想了想,下了值就直奔了桥边的豆腐摊去。


斜倚在推车上的人嘴里咬着一根青黄的干草,远远的瞧着玩杂耍的戏班,百无聊赖。


不过倒是真没再泛起困意。


袁今夏伸手摆弄着豆干,摊前忽然走近人来,接着就有一大锭银子落在手边。


熟悉的嗓音落在吵闹的人声里,却是清晰无比:“摊子我包了,夫人可否早些回去休息?”


“大人!你怎么来啦?”说不惊喜是假的,天知道她这几日是如何过来的,连娘亲都笑她失了魂魄。


可转念一想,又瘪瘪嘴:“我还没到回府的时日呢。”


她算过,调息这懒惯了的身子,怎么也得半月才见成效吧。


陆绎点点头:“那我便同你一起陪陪你娘。”


-

两个人终于睡上几天来的第一个安稳觉。


“大人,你会不会觉得床板太硬呀?”


“不会。”


“屋里没有安神的熏香,还有点潮湿的霉味,会不喜欢吗?”


“不会。”


“虽然我们家破了点,但还算干净,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。”袁今夏双手握着陆绎的手掌,掰他的手指头玩。


烛火早已熄灭,她不知怎的没了困意,就只想拉着他说些闲话。


短短数日,她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讲,什么六扇门接到的鸡毛蒜皮小案件,什么天桥上谁和谁为了争地摆摊吵起来,再小再细的话就也记不清了。


只知道自己特别特别地想他。


“大人。”袁今夏忽然翻身趴在他胸口,月光映得她眼眸发亮,“你有没有想我呀。”


“当然想。”陆绎未加停顿,却仍闭着眼,“你不在的这些天,我都睡得不好。”


“怪不得大人看起来这么疲惫。”袁今夏撑着脑袋,伸出手指描摹他眉眼,在眼窝上轻轻揉了揉,忽然失笑,“我将自己嗜睡的毛病纠正了,现在却轮到大人犯困啦。”


陆绎睁开眼,一手握在她肩头将人按回枕上,气氛忽然就变了:“夫人忘了,我身体可是好得很。”


他故意把后三个字贴在她耳根处讲,话音一落,唇齿也压上了柔软地带。


“唔,哥哥……”袁今夏瑟缩着要躲,“我、我忽然觉得又困了。”


“好。”陆绎手上动作不停,“那便速战速决,不耽误夫人休息。”


-

此后,陆府的下人养成了习惯,总要问上大人和夫人下了值是否回府来。


谁知道这两个人又要搞什么古怪情趣,好好的府邸不住,偏要去守什么豆腐摊。


“夫人家的豆腐有那么好吃吗?”


“这豆腐皆是黄豆兑了水磨出来的,能有什么分别?依我看,是夫人的豆腐好吃吧。”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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